街上有揭花笼的游戏,蛮音觉得有意思,便拉着玖雅去瞧个究竟,时绪跟着,周遭人来人往,欢声笑语,头上一长串淡色花朵编织而成的风铃在风里荡漾,轻渺的乐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国度,让人心驰神往,别有一番飘渺舒畅的意味。
忽地,身后被人猝不及防地拍了拍,时绪下意识地往后看去,却看见了这一天最不想见的一个人,心里忽然咯噔一下,强制自己不去看玖雅那方向。因为毓林必会察觉。
毓林的身上总算有了些烟火气,身上白得像丧服的长袍换成了符合大节氛围的红色,衬得那张脸愈发明晰而年轻,但身上淡漠得如同木头人的气质让他融不进这一群人海,如同干涸的湖泊里仅剩的一滴雨水,突兀,孤零。
时绪却不是个觉得人可怜便会爱心泛滥的治愈师,虽说他一向尊崇做无偿事业的人,但他天性却不是个烂好人,心下担心玖雅会被毓林察觉,便转身若无其事地挡住毓林的视线,整容看向他道:“你怎么在这里?不是应该在城主府邸里看戏么?”
毓林和时绪其实在年幼时是感情甚笃的邻居——不错,起初时绪的养父母不是住在玖雅的家附近,而是和毓林家很近,两家人交情不错,直到最后毓林家分崩离析,毓林被作为男巫选进巫师一脉,养父母也带着时绪离开了。
彼时的时绪并不清楚为何要在毓林举足无亲的时候离开,甚至闹了一通脾气,而后在某一机遇,养父母告诉他一切,他开始和毓林保持距离,仅仅限于朋友的身份,而非最亲密的知己、兄弟,甚至亲人。
他终究不是一路人,以后决裂也好做。
毓林心里想着事,没发觉他的异样,告诉他自己有一株药草需要他来鉴定,明日他会派人给他,时绪当即道不需要这般麻烦,他可以直接让人送去圣音司,因为他早将鉴定设备放在了医务室。毓林听罢没有怀疑地应下了。
时绪顿了顿,笑道:“不过你出来就是为了找我说这事的?那株药草很重要么?”
毓林斟酌一番,觉得这药草什么功效只要鉴定出来了都会知道,于是没有隐瞒时绪道:“是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的,近段时间前辈身体不适,我便让人寻得此药草,说是可以清除瘀血,也就是洗髓的作用,我听来如此,却将信将疑,于是让你拿去鉴定一下,劳烦你了。”
时绪心里一阵波澜,君垚最近在一处峭崖边上寻到一种药草,说是可以祛血,也就是与清血差不多,当时他身边只有镜跟随着,无人得知药草的存在,可如今如何解释?还是说,这种药草早早便被人发现了,而君垚只是来的晚的那个?还是……身边有了异心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