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是江之涵过得最冷清的一个春节,年夜饭也很简单,几盘菜一盆汤,她跟江正通相对而坐,间或说几句话,又相对无言,各自沉默。
她想起去年春节,老妈跟宛心姨做了一桌的菜,她吃撑了拉着方修彦出去散步消食,在路口的小商店买了一大把两毛一根的烟花,足放了半个小时才放完。
当时的热闹相比此刻的冷清,她只觉食难下咽,短短一年的时间,发生了这么事,母亲离世,宛心姨跟方修彦不知身在何处,而她跟父亲也不似从前,她在乎的人似乎全都离她而去。
开学时,黄珊琦几人才从武松涛那里得知方修彦的事,自此再也不敢在江之涵面前提及这个人。
这年,韩越毕业,以绝对优异的高考成绩申请了国外的高校,远渡重洋。而他的绯闻女友沈语薇考上了国内最高学府,这传说中的一对才子佳人至此分道扬镳,天涯各处。看客中惋惜慨叹者有之,幸灾乐祸者也不乏。
寒暑交替,转眼又是一年初夏,高考前一天,江之涵接到周秀兰的电话,让她去收拾方修彦的东西。
方宛心之前住的房子正是周秀兰的,去年这母子俩突然间消失了,就像人间蒸发似的。周秀兰也是看着方修彦长大的,颇为同情他们的状况,于情于理也没立刻将房子转租出去,想着哪天他们可能突然回来。但最近手头紧,恰好有人有意向要租她这套空房子,她也就答应了。可屋子里的东西她可不好随便处理,便打电话给江之涵,让她保管方修彦的东西应该最为合适。
由于久无人住,屋里布满灰尘,江之涵默默整理着方修彦书桌上的东西。他的房间最多的东西就是书,从小到大的课本作业都收纳在一个纸箱里,保存得很好。她翻看着他作业本,他的字端正而不刻板,秀丽却不显女气,透着一股外柔内刚的味道,加之他爱临摹字帖,笔画间有着自成一体的独特风格。
她看得专心,不知不觉让自己的泪滴到本子上,字迹晕染开来,她咬着唇用手擦了擦,却将纸张擦破了。泪水越滴越多,“啪啪啪”全落到本子上……
再也忍不住,索性哭个痛快,她一直不敢来这里,怕的就是触景伤怀,她怎么也不愿接受方修彦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生命中,不断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,可那么久了他还没回来!
她曾像个疯子一样无数次拨打那串手机号码,电话里永远是那个一板一眼的女声说:对不起,你拨打的号码已停机。如此多次之后,她终于接受现实,方修彦真的不见了。一个人要与另一个人断绝联系竟如此容易,人海茫茫,要她到哪里去找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