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初。生意的一切都已稳定,石头、柱子与高冲的管理也渐渐熟练。这期间,我又找‘猴八皮’做了两辆四轮马车,车轮都是竹子和皮子包的,拉起来又轻又快,一辆送给了卢姨和李霸用,一辆我自己用,另外又做了几十辆拉货的马车。现在每天拉石块就需要不少车。
这天,我叫上高冲驾车,一早出发去杭州。我计划去杭州有很多事要做。我想收购一些猪油,还要考虑一下,看杭州是否可以开个烧烤店,等等。高冲对杭州比较熟悉,所以我让他陪我同去。高天麟从前根本没有离开过嘉兴,而如今的我在前世倒是去过杭州,可如今的杭州,我心里可没谱。
长话短说,一个多时辰便到了杭州。我让高冲先到六合塔,在塔里喝茶。这喝茶是小,我实际是想看一下杭州的全貌。杭州到处底是名城,虽比后世的建筑差了很多,但规模够大、人口众多。不过西湖仍然十分壮丽,而且比后世显得更加古朴。
然后又让高冲带着我在杭州城里转了一遍。找到了二十多家肉铺,与老板谈了收购猪油的事,每家老板都很高兴,都答应给我留着。安排好这一切,又来到一个书店,这是我这次来杭州的目的之一,买书。选了各种书籍,包括一本英汉字典,装了满满五大箱子。又去钟表行,买了四个座钟,一个怀表。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,没有表一直是我很烦恼的事,现在如愿以偿,虽然怀表很贵,但我终于有了看时间的东西。这时我看看表,上午十点钟,就与高冲找了个印刷厂,订印了大量的商标,天麟香皂,天林麟佳酿等等,与掌柜的约定七日来取。最后,在西湖边上找了个客栈,我想让高冲吃过午饭后回嘉兴,把买的东西送回去,最主要的是找个机灵点的伙计,带车来杭州收猪油。高冲觉得时间还早,就要求先走。我则留在杭州一天,打算考察一下。
客栈位于保淑塔边上。我安排好房间后,送走了高冲,一个人向灵隐寺走去。灵隐寺香火很旺,人也不少,我烧了几柱香,看看寺庙,与后世区别不大。这时已到了中午,从灵隐寺下来,想找个饭店吃午饭,可这时间各酒楼都是顾客满满的,我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,只好顺着西湖边继续走。过了一会,看见前面围了很多人,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!我凑过去一看,是个外国人,正和一个店小二纠缠,这外国人说着半生不熟的汉语,一个劲喊;“够了,够了……”!店小二则叫;“不够,不够……!”我听了一会儿,总算弄明白了,原来,洋人手里拿着七文钱,要买两个馒头,一碗粥,可是这馒头和粥他又不会说,用的是英语,店小二听不明白,以为洋人要拿七文钱进屋吃一顿,双方发生了误会。我看了一下这个酒店“西湖酒家”!店不大,客人也不多。我走过去,先拉开店小二,叫他先别说什么。然后用英语问那个洋人;CanIhelpyou?(以下为了阅读方便,都写成汉语)这洋人一听我用英语问他,吃了一惊,随即一把抓住我的手;“噢,上帝呀,终于遇到一个会说英语的人了。先生,我是乔•布朗,来自美国。请先生帮帮我,我想买两个馒头和粥,可他不让我进去!”说完又指指店小二。我说;“布朗先生,这是个误会,你没有用汉语说明白,而这个伙计又以为你要用七文钱到店里大吃一顿,所以才阻挡你,请你不要介意”!布朗又向店小二道歉,我给店小二解释一番。我对布朗生出一种好感,刚才在观察他的时候,我就觉得奇怪,因为这个时期,外国人在中国可以说是横行霸道,不会落破到像他这种程度。我能看出布朗很年轻,只是留着胡子,又蓬头垢面,特别是这身西装,又脏又旧,而听我解释之后,他能主动先向店小二道歉,这一切,让我对他的印象很好,我说;“布朗先生,如果你不介意,我想请你共进午餐,如何?”布朗很感激的答应了。我与布朗来到“西湖酒家”二楼的雅间,让店小二端来一盆温水,让布朗洗洗脸,又点了西湖醋鱼和东坡肘子两道菜。要了点当时最有名的“女儿红”。酒菜很快端上来,布朗看见肘子,眼睛放着“绿光”,我告诉他不必客气,想怎么吃就怎么吃。这个布朗用手抓过肘子,一会工夫,吃了个精光。我又让伙计上了一个,因为我一口未动。过了一会,布朗吃饱了,开始喝女儿红。我们俩开始聊了起来。我说;“布朗先生,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能否把你的经历告诉我”?布朗爽快地答应了。接着向我讲述了他的经历。
乔•布朗今年26岁,出生在美利坚和众国纽约市,九岁时成了孤儿,在孤儿院长大。后来考取了加州医药学院,大学毕业后,在加州一家医院工作,认识了医院一个女护士,两人感情很好,可是这个女护士后来得了传染病,很快就去世了。布朗心情十分悲痛,也无心工作,又正赶上美国经济萧条,于是就搭商船来到了中国。他也想离开美国这个伤心地。先到了广州,在一个教会里帮忙。由于不会汉语,只能边干边学。在与中国人的不断接触中,布朗对当时的清朝越来越感到失望,对广大百姓越来越同情。后来英国人大量地输入鸦片,危害百姓,布朗十分气愤,他工作的教会本来是英国人办的,布朗几次提出让教会干涉一下东印度公司,停止进鸦片到中国,可是教会不预理睬,于是布朗便辞去了教会的工作。布朗打算到上海去,找份在洋行里的工作,又听说杭州是中国的人间天堂。于是,他从广州出发,先到了厦门玩了几天,又来到杭州。玩了两天后,不甚感染了热伤风,一连病了五天。幸亏旅店的老板帮他找了个郎中,给他开了药,这才让布朗恢复了。今天一早,布朗发现自己的钱都用完了,于是让伙计帮忙找了个当铺,把随身携带的行李都典当了,等结算完店钱,就只剩下七文钱,布朗想先吃饱肚子,在找个去上海的运货车,到上海去。因为那里有美国领事馆,可以得到帮助,就在找饭店的时候遇到了我。
听了布朗的介绍,我又仔细地想了一会儿。这时,我们都已酒足饭饱,与布朗走出饭店,我真诚地对布朗说;“布朗先生,如果你没有急事要办,我想请你多留一天,费用你不用担心,算我的,我想和你好好谈谈”?布朗犹豫了一下;“天麟先生,那太麻烦你了”。我说;“布朗,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?你也不要叫我先生,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。咱们第一件事是要你收拾一下你的仪容。”
“哈……”!我们同时笑了起来。